痴電影

 

我隱約還記得，第一次認識楚浮的時候，是在老舊的出租店中看見一卷「夏日之戀」的錄影帶，
封面一個散著頭髮的女人笑得好開心。租回家看了以後，才發覺是黑白片，而法國電影
跳越式的敘述手法，也讓那個年紀的我一頭霧水，把片子還了之後，也只記得是兩男一
女的故事，和那位導演叫作楚浮。

長大以後開始真正迷戀影像，楚浮逝世二十週年時有人為他辦了巡迴的影展，當時的
男人很喜歡楚浮，我說小時候有看過他的電影，但看不懂，他說現在去看剛好，老了
還不一定可以看懂，於是帶著我去看了「四百擊」。「四百擊」是一部楚浮半自傳式
的電影，也是他的第一部作品，敘述一個在學校被視為問題學生的男孩，在家因為是
私生子而飽受母親和繼父的藐視和排斥，對於殘酷社會一連串的期待與幻滅，將男孩
逼上絕境，一再逃離體制，但又一再被抓回，而電影最後就停在影史上非常有名的
「隔著鐵網的凝視」。


看完「四百擊」之後，有一段時間我開始著迷那樣極度自我、真摯、溫柔卻又苦澀的
楚浮，如同把所有過於儀式性的電影理論擺在一邊，以攝影機代替紙筆，開始以自我
的方式拍起電影的那群法國新浪潮的導演們，因為絕對自我，無拘無束的任意拍攝剪
接，愛怎麼拍，就怎麼拍，把拍電影當作在寫小說，瀰漫著濃厚只有文學才能散發出
的氣息與步調。也因為如此直接而真實，所以才能深受感動，那種綿密而深沉的感動，
非一般因煽情而聲淚俱下的短暫震撼所能比擬。

之後我回到那間出租店，把「夏日之戀」租回家再看了一遍，沉浸在裡面兩個死黨與
一個女人的愛戀之中，每場戲都像是他們生活中隨意的片段，屬於青少年的瘋狂與任性
，自由但真誠的戀愛關係，女主角珍妮夢露謎樣的魅力，弄得兩個男主角神魂顛倒，無
法自拔，但卻沒有愛恨糾纏，大概也因為要將這段關係永遠留在最美好的時刻，所以才會
選擇末路狂花般的收尾吧。片中女扮男裝的夢露與兩個男主角奔跑的畫面也成了經典之一，
但我最喜歡的仍是她嘴巴叼著煙，把自己當成蒸氣火車頭玩耍的段落，和他們像小孩子般
乘著風騎著腳踏車開心的大笑。盯這那些畫面，當時心裡好生羨慕。
 

這就是楚浮的電影，永遠都帶著不用你太費神去剖析的赤子之心，喜歡呈現演員細膩情感
表達的特寫鏡頭，誠實的溫柔、感性、曖昧、幽默、哀傷、苦澀。而由他和高達、夏布洛
等人所掀起的一陣電影新浪潮，影響力更是無遠弗屆，帶出很多原創性極高的導演們，拍
出一部部無論是攝影、編劇、取景等等都不按牌理出牌的電影，甚至排斥攝影棚而採實景
拍攝。或許你看著那些電影會因為劇情的跳越，因果關係的模糊，開放式的結局等感到困
惑，但請暫且拋開一切邏輯理性，放縱自己去享受電影中屬於每個導演的爛漫吧。

P.S 楚浮有一系列電影已翻成DVD，市面上可以找得到，想再看更多，在台北的人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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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浮作品年表：
1955 Une Visite
1957 Les Mistons
1958 Une Histoire d'eau
1959 Les Quatre cents coups 四百擊
1960 Tirez sur le pianiste 射殺鋼琴師
1962 Jules et Jim 夏日之戀
1962 Antoine et Colette
1964 La Peaux douce 柔膚
1966 Fahrenheit 451 華氏451度
1968 La Mariée était en noir 奪命佳人
1968 Baisers volés 偷吻
1969 La Sirène du Mississippi
1970 L'Enfant sauvage 野孩子
1970 Domicile conjugal 婚姻生活
1971 Les Deux anglaises et le continent 兩個英國女孩與歐陸
1972 Une belle fille comme moi 像我這樣美麗的女子
1973 La Nuit américaine 日以作夜
1975 L'Histoire d'Adèle H. 情淚種情花
1976 L'Argent de poche 零用錢
1977 L'Homme qui aimait les femmes 愛女人的男人
1978 La Chambre verte 綠房
1979 L'Amour en fuite 愛情逃跑
1980 Le Dernier métro 最後一班地鐵
1981 La Femme d'à côté 隔牆花
1983 Confidentially Yours 情殺案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