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恩兄弟黑色戲謔之極致：即刻毀滅 Burn after Reading @ 痴電影

Director: Joel Coen & Ethan Coen 柯恩兄弟/ 2008/ 美

在威尼斯影展及市場一片惡評之中(但IMDB觀眾投票給了頗高的7.9)，我依然為了柯恩兄弟及黑色電影步入電影院觀看，對柯恩電影品質付出的信任的果然是正確的，這部電影實在是戲謔至極，完全對準喜愛黑色電影觀眾的口味。其實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幾部這類犯罪、黑色、戲謔的電影，例如小勞伯道尼主演的「Kiss Kiss Bang Bang」、Simon Pegg的「Hot Fuzz」等等。而許多演技已達爐火純青境界的大明星也非常喜愛參與演出，無論戲份的多寡，只求能夠在裡面翻天覆地一番。無庸至疑地，柯恩兄弟更是黑色電影的翹楚，由早期的「巴頓芬克」(Barton Fink)、「謀殺綠腳趾」(The Big Lebowski)、「冰血暴」(Fargo)到他們歷年最佳的電影「險路勿近」(No Country for Old Men)，玩弄複雜的人性、命運的荒誕及現實的暴力毫不手軟，在某種程度上對觀影者來說其實是頗為殘忍，但卻無法抗拒他們電影中的邪惡荒謬。

「即刻毀滅」(Burn after Reading)是我看過的科恩兄弟電影之中，節奏及劇情最明快，也是他們黑色喜劇中我個人認為最戲謔的一部。在即刻毀滅之前，他們令我印像深刻的總是令人神經緊繃，充斥著血腥暴力的黑色犯罪電影，例如冰血暴及險路勿近；其他諸如閃靈殺手或綠腳指等等的喜劇，好看，但比起他們較嚴肅的作品，就覺得就遜色許多。現在，這部「看完就燒掉」，實是戲謔地大快人心，片中眾星雲集，各個演技真的是無可挑惕，尤其充其量是個配角的布萊德彼特，不顧一切就為了要演好裡面最愚蠢的查德一角，搏取觀眾的哄堂大笑，真是不得了，令人想起他在另一部黑色喜劇「偷拐搶騙」中的表現。

(John Malkovich, alias Osborn & Richard Jenkins, alias Ted)

不同於以往的嗜血風格，這部電影沒有太多的血腥，只有在幾個轉折點以非常「節制」的手段展現暴力，那些無法宣洩的鬱悶情緒，便轉由使用「語言」來體現，根據IMDB統計，片中"fuck"出現了60次，在電影開始的兩分鐘內便出現了6次，其他也不乏"you moron"、"dickwad"、"shit"、"bastard"等字眼。雖然風格不似險路勿近沉重驚悚，使用的元素其實是一樣的：命運的陰錯陽差，一念之間造成無法收拾的後果，人性的貪婪和荒誕。劇情中有許多交錯的支線，兩對貌合神離的夫婦(Katie/Osborne and Harry/Sandy)、健身中心一位成天上交友網站，急切渴望整形卻沒錢的寂寞女員工Katie，一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卻貪心的健身教練Chad及被批沒路用，愛在心裡口難開的老闆Ted。故事錯綜複雜：Osborne這位被炒魷魚的中情局分析師，為了報復要寫一本回憶錄來爆中情局的料，然而存在電腦中的一點點初稿，因為與Harry有染的老婆為了訴請離婚要調查家中經濟狀況，而和他的帳戶資料一同燒成光碟，在陰錯陽差之下被在健身房工作的Katie及Chad撿到，貪婪的兩人以為這是重要的機密文件，為了「賞金」開始恐赫勒索Osborne，一切的鬧劇便從這裡開始。由於劇情複雜，中間不時會有中情局的官員以冷眼旁觀的角度為觀眾作進度報告，為事件所下的評論和態度非常諷刺與尖酸刻薄，是全片的中心所在。

(George Clooney, alias Harry)

在譏笑的背後，電影要呈現的人生(性)其實是非常悲哀且虛無的，以文學的角度來詮釋的話，這已不只是諷刺(irony)，而是譏諷(sarcasm)。Osborne只不過是想要證明自我價值，卻遭到冷嘲熱諷，人財兩失，導致最後的崩潰；到處玩女人的Harry，到頭來才發現無論是妻子或情婦，一切都是虛情假意；寂寞空虛的Katie，上交友網站與「不太像是looser」的男人上床，想要以整型手術造來換取幸福，卻看不見身邊的Ted，與Chad兩人相信手握最高機密，不顧一切手段就為了得到錢財圓夢，那副認真的態度更是令觀影人倍感愚蠢；Chad則是電影之中的荒謬之最，生命的無常完全應驗在他身上；健身中心老闆Ted，為了展現對Katie無法說出口的愛意及證明自己的能力，也無端遭到橫禍。透過這些試圖振作起來、保持樂觀的小角色們，反而更顯得人生的無奈及虛無，大家都在這齣「中情局」 (上天) 旁觀玩弄的人生鬧劇之中拼死命地掙扎著，總是想要更多、想要證明自我存在的價值、想要愛人被愛，在以為擁有一切(例如Harry)，轉頭才發現只是一場空。所以，人生最終究竟得到了什麼? 也只不過是一齣如同Burn after Reading笑死人的荒謬劇罷了。觀影時，其實是帶著苦味地大笑著。

人生若真如此可笑，實在是太悲觀黑暗啦，科恩兄弟。

(Bard Pitt, alias Chad. I just love him so much in this movie!!)